探访建筑师自宅：东孝光「塔之家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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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访：渡边圭彦

摄影：浅川敏

翻译：@日本建筑译介

建造之初周围并没有这些高层建筑，“塔之家”俨然是一座“塔”；而42年的今天，尽管身处高层建筑的“山谷”之中，它依旧引人注目。

出了地铁站，从青山路转至Kira路，再沿着斜坡走上去，便可见到一排行道树。而树影婆娑间映入眼帘的，正是这座留名建筑史的住宅作品——东孝光自宅“塔之家”。

这是一栋从约6坪（译注：约20平方米）的地基上建起的钢混结构建筑，地上5层，地下1层，建筑面积甚至不到20坪（译注：约66平方米）。为了在并不充裕的地基内更自在地活动，设计时采用了“一层一室”的处理方法，即：地下室作为储物间，1楼玄关兼车库，2楼客厅与厨房，3楼卫生间与浴室，4楼卧室，5楼儿童房。

从二层楼梯间向吹拔望去， 正面是竣工之时就设在此处的置物长凳，右手边连接着没有门的卫浴间，空间全部打通。

整个室内空间通过吹拔（译注：即“吹き抜け”，通高的类似天井的空间）、楼梯连为一体，房间内完全没有隔断，卫生间与浴室也都没有门。楼层之间是跃层相连，上下两层挑空。作为东孝光的处女作，这栋建筑同时也是探索都市型住宅模式的先行者。

连通各层的楼梯。台阶板上的蓝色塑胶由东孝光夫人自己剪贴上去。看似随意的室内空间有种独特的韵味。

如今，东孝光已与夫人迁往附近的工作室居住，女儿东利惠——东环境·建筑研究所所长——继续生活在“塔之家”。

“建完这个房子的时候，我才六岁。”利惠说。在那之前，他们一直住在大阪的一栋带店面的木屋里。“那时候我也就是个孩子，对居住没有什么感知，生活经验也很少，印象里很快就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。”

而那时三十多岁的东孝光正当年。自宅竣工后，他便从事务所独立出来，开始了自己的事业。“晚归的父亲会来看看已经躺下的我，而我也会在清晨起床后走过刚刚入睡的父亲身边。家里的作息似乎从来都不在一个步调上，不过彼此也接得上。”利惠回忆道。

每当在顶层的儿童房学习，利惠总能听到厨房的“笃笃”声，那是在准备料理的母亲；而不自觉入耳的，是父亲与来访者的交谈。在这个家里，即便不直接对话，某种交流也时刻在发生。

从玄关上来的楼梯以及二楼的LDK（客厅和厨房）。尽管实际面积仅7叠，但是吹拔的运用使房屋顿生立体感，东利惠也能在此活动自如。

“有冒险精神”、“敢于创新”、“大胆的结构”……因为形态的独特性，“塔之家”好评如潮。

而对于住在这里的一家三口来说，这栋住宅不仅是他们幸福的源头，更是无可取代的存在。“我想应该称它为‘我家’。毕竟这样的家对一个孩子而言无比重要——有父母的陪伴，孩子便不会孤单。”

由于层高的不同，每个房间高度也有差异，所以虽说没有隔断，仍然存在视线的盲区。利惠的记忆中，每每父母上楼，他们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就等同于敲门。

三楼的洗浴间。尽管开口面积很大，但实际上玄关廊檐足以阻隔外人的视线。

“每当我被楼下电视的声音吵到，就会叫一下父母，他们便会问我怎么了。几次三番下来，也就明白了对方希望稍微安静一阵的用意。在这种沉默规则中，我也渐渐养成了尊重彼此隐私的习惯。”

到了24岁，利惠前往美国留学，这才真正踏出了家门。“那时候我就想，要在30岁前完全独立，离开父母。况且，这个家要住三个成年人，也确实小了些。”

话说竣工之后，东孝光时不时地会做一些小改动，譬如在原先的混凝土地面铺上地板、将窗框从铁质改成木质等等，但从未有过大整修。三年前，利惠与父母做了交接，成了“塔之家”的主人。她住进来后也打算维持原貌：对于已经具有普遍意义的设计，那些不必要的改动没什么价值。

高处的大面积天窗将自然光从吹拔引入室内，全家在融于一体的空间内生活，不管在哪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家人的气息。

任其“生长”的混凝土墙壁上，处处可见曾经的生活痕迹。42年后的今天，窗外风景已迥然不同。不可否认，时代的浪潮改变着社会的内与外——却未曾威胁到“塔之家”在众人心中的存在感。

如今在这栋住宅的周围，总不乏有志于成为建筑师的年轻人的身影。如此引人注目的“塔之家”，其魅力或许就在于：历经父女两代建筑师，它依然维持着“住宅”这一原始功能。

Profile

东 利惠
1959 出生于大阪
1982 日本女子大学家政学部住居学科
1984 东京大学研究院工学系研究科建筑学
1986 康奈尔大学建筑学研究院毕业后，主持东环境·建筑研究所

译者注

“塔之家”地址：東京都 渋谷区 神宮前三丁目 39-4
交通建议：银座线 至“外苑前”